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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望角拥有地球上一些最古老的土壤，也是南非蓬勃发展的老藤项目 (Old Vine Project)的核心地带。在那里，我发现保护传统葡萄园的决心不仅源于它们所产葡萄酒的品质，还源于一种价值观念，这种价值观念远远超越了经济学，进入了伦理、美学和象征性的领域。在概述和更新该项目之后，我对这些维度以及对老藤日益增长的热情如何反映和回应我们这个时代提出一些思考。
老藤项目
老藤项目的双重存在理由是保护南非的传统葡萄园并鼓励新的和现有的葡萄园变老。随着葡萄栽培师罗莎·克鲁格 (Rosa Kruger)长期愿景的实现，该项目自2016年以来由安德烈·摩根塔尔 (André Morgenthal) 协调。目前会员数量为142个且还在增长，拥有超过250个认证传统葡萄园。这不是一个全有或全无的计划；一些生产商制作一两款老藤葡萄酒，而其他生产商，如萨迪家族 (Sadie Family)、鲁德克兰茨 (Rooderkrantz)、克鲁格 (Kruger) 和卡普齐希特 (Kaapzicht)，则拥有专门的老藤系列。
要获得认证，至少85%的葡萄酒必须来自35年及以上的葡萄园。这听起来可能不是特别老，但这是葡萄园被拔除和替换的平均年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选择35年作为我们最近推出的全球老藤注册处 (Old Vine Registry)中葡萄园的最低年龄 – JR]。经济理由是年轻、更有活力的藤蔓通常产量更高，从而最大化土地的生产价值。然而，正如老藤项目所证明的，保持老藤在地里有令人信服的价值主张。除了推广这一类别外，老藤项目还为葡萄园工人提供教育项目，并为成员提供生态管理、葡萄园护理和尊重风土的酿酒指导。
这种努力的回报是具有毫不费力的完整性的葡萄酒，它们诉说着时间和地点，反映了数十年的环境适应。扎根稳固、安居乐业的成熟藤蔓的平衡状态也让酿酒师'的工作变得更容易。"葡萄进来时几乎完美，"斯泰伦拉斯特 (Stellenrust) 的海因里希·斯蒂普 (Heinrich Stipp) 耸耸肩说道，我们正在查看一块1983年种植的白诗南 (Chenin Blanc) 灌木藤。"我们不需要做太多。"我了解到，老藤酿酒主要是不要妨碍的问题。
另一位走老藤路线的酿酒师是伊恩·诺德 (Ian Naudé)。在斯泰伦博斯 (Stellenbosch) 的一家小酒馆里，他在我们品尝他的几款葡萄酒之前告诉我他的故事。"直到最近，南非还被合作社统治，"他开始说道。"我不适合这个框框。埃本·萨迪 (Eben Sadie) 和我是第一批[酿酒师]出国的。我们是两个怪人。但我们坚持我们所相信的。"诺德声称他是最早开始在南非认真思考风土的人之一。传统上，葡萄园种植在大型混合作物农场上，种植公认和广泛可用的品种，不考虑场地特异性。葡萄被用于合作社制作的通用混酿或用于白兰地。
当诺德讲述他丰富多彩的酿酒生涯时，他不安分和叛逆的精神显而易见。无论是出于原则还是直觉，无论主流走向何方，诺德都朝相反的方向前进。这样做，他经常走在潮流的前面。在1980年代成为潮流之前，他就在索诺玛县 (Sonoma County) 的罗伯特·杨 (Robert Young) 酿造大胆、奶油味的霞多丽 (Chardonnay)。然后他在南非制作夏布利风格、以白诗南为基础的混酿，在它们流行之前。厌倦了白诗南，诺德十年前转向单一葡萄园、老藤神索 (Cinsault)，最近又转向科伦巴德 (Colombard)。"这是新的神索，而神索曾是新的白诗南！"他笑着说。品尝他优雅的朗帕德科伦巴德2022 (Longpad Colombard 2022)，这款酒来自1983年在西海岸弗里登达尔 (Vredendal) 地区种植的藤蔓，我认为诺德可能发现了什么。
"重要的是，"他说，"南非葡萄酒找到自己的身份；能够说'这就是我们，这就是我们是谁'的葡萄酒。当然，我们可以制作出色的波尔多混酿和霞多丽，但什么是独特属于我们的，什么是与众不同的，什么能诉说我们的风土？"这些是所有葡萄酒产区和有思考的葡萄酒饮用者不可避免地必须问的问题。对于诺德和其他老藤倡导者来说，前进的道路在于尊重过去。
'作为一名酿酒师，"他告诉我，"你年纪越大，就越尊重地方的重要性。你开始理解诚实和老藤在一瓶葡萄酒中捕捉其细微差别的重要性。一位希腊老酿酒师曾经告诉我，酿酒师的工作就是拍摄一个地方的液体照片并将其装瓶。'
他基于单一认证传统葡萄园的上镜系列是精致表达、最少干预的葡萄酒，酒精度令人欣慰地低，精致度高。诺德对老藤有如此的热情和信念，以至于他基本上围绕它们建立了自己的商业模式和品牌。我遇到的其他葡萄种植者分享这种热情并做出类似的举动，三重底线是质量、生态和传统。
提升品质，深度生态
老藤通过提供具有更大风味浓度和平衡性的葡萄来弥补较低的产量。它们完善的根系很深（或很长，取决于土壤），汲取年轻藤蔓无法触及的水分、矿物质和营养。许多老葡萄园是干旱种植的，尽管考虑到南非炎热的夏季和最近的干旱，一些农民根据需要进行灌溉。轮作覆盖作物、关注土壤健康和尽可能接近自然的农业是常态。"我不需要钱，"萨迪家族葡萄酒 (Sadie Family Wines) 的埃本·萨迪 (Eben Sadie) 在我们走过斯瓦特兰 (Swartland) 的一个老葡萄园时说，"我需要土壤！"拔除葡萄园不仅破坏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发展的土壤生态，还会向大气中释放二氧化碳。因此，与最少或"免耕"农业一起，最好的做法是照顾藤蔓并让它们自然生长。
[霍华德'旅行的一个高潮，也是他如此渴望去南非的原因之一，是与萨迪一家和邓肯·萨维奇 (Duncan Savage) 一起冲浪。他将写下这次经历 – JR。]
我在卡普齐希特 (Kaapzicht) 品尝的老藤葡萄酒阵容的品质是毋庸置疑的，卡普齐希特位于斯泰伦博斯郊外风景如画的博特拉里山 (Bottelary Hills) 地区。在众多出色的白诗南中，斯泰伦拉斯特的2020年（藤蔓种植于1983年）、斯廷坎普的2022年（1981年）和卡普齐希特的2021年（1947年）是杰出的。除了认证传统葡萄园印章外，其中一些瓶子在标签上显著展示葡萄园年龄。我们习惯于考虑葡萄酒的年份，但现在有了第二个时间元素在起作用——葡萄园的种植日期。
正如罗莎·克鲁格 (Rosa Kruger) 在最近推出老藤注册处时观察到的，"老藤葡萄酒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是它们将注意力带到葡萄园，而不仅仅是你杯中的东西。"这样做，我们更加关注葡萄酒作为农业，这是一种与土地的关系是基石的实践。关注葡萄园的年龄也提醒我们，风土不仅关乎地点，还关乎时间。也许在未来，葡萄园年龄将几乎与年份一样重要……
将种植年份带入画面可能产生其他有趣的效果。品尝卡普齐希特的2022年老藤白诗南"1947"时，我看到我父亲的一连串影像在眼前闪过，他出生于那一年。在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我看到他在不同的年龄和阶段，一个在20世纪狂野扫荡中的男人，一个像藤蔓一样展开的生命，结出果实并经受风暴；一根永远、不可撤销地扎根于北加州的藤蔓。这些影像沿着明亮的酸线和矿物层闪烁，溶解成榅桲、柠檬和白花的精致风味。品尝卡普齐希特同样出色的克利普拉格白诗南2022 (Kliprug Chenin 2022)，种植于1982年，我出生的那一年，我捕捉到自己不那么牢固扎根的生活片段。这就是老藤的感人之处，唤起像《神之水滴》中的遐想。
我旅行中最有收获的葡萄酒之一来自老藤项目最古老的注册葡萄园。穆利纽的利乌帕桑神索2021 (Mullineux's Leeuw Passant Cinsault 2021) 种植于1900年在惠灵顿 (Wellington) 地区，在这款芳香、浓郁、闪闪发光的美丽葡萄酒中，将重大而灾难性的20世纪带入模糊的视野。
因此，老藤葡萄酒的力量在于它们不仅能将我们与地点联系起来，还能与时间联系起来。因为没有时间感，狄德罗观察到，"生活将是一连串不间断的感觉，没有任何东西将它们联系起来"。这不正是今天我们时间危机的特征吗？时间飞逝，但没有方向、节奏和锚定点。激活我们的历史想象，老藤葡萄酒邀请反思和休息，就像拜访年迈的父母或祖父母一样。你关掉手机，与这些让你在时间和地点中扎根的慢精神逗留。
然而，必须说的是，老藤并不总是必然酿造出更好的葡萄酒。"你可以用七八年的葡萄园酿造好酒。而且你必须这样做。我们不能只等到藤蔓老了才行，"创世纪 (Creation) 的让-克洛德·马丁 (Jean-Claude Martin) 说。他来自赫默尔恩阿德 (Hemel-en-Aarde) 凉爽沿海地区20年葡萄园的优雅霞多丽（最近由詹西斯介绍 ）就是一个例子。大约15年后，这些葡萄园将成熟。"我的孩子们将拥有老藤。它们是为他们准备的，"他说。这是我在整个开普地区反复听到的话，也是老藤项目的目标：种植以变老。老藤学院 (Old Vine Academy) 提供老藤种植证书，已经成立以确保这一目标的实现。
反映老藤项目及其成员的努力，南非公众和贸易对老藤葡萄酒的需求日益增长。斯蒂普提到在最近的一次葡萄酒展上，参与者专门询问认证传统葡萄酒并寻找印章。这个曾经小众类别的势头正在建立，这要归功于老藤项目和相关倡议的协调努力，如老藤会议 (Old Vine Conference)、老藤注册处、加州的历史葡萄园协会 (Historic Vineyard Society)以及从西班牙到斯洛文尼亚、智利和澳大利亚的协会（请参阅JancisRobinson.com不断增长的老藤报道指南这里）。
价值和价值观的问题
当然，保护老藤有经济层面。南非的许多老葡萄园位于大型混合农场上，藤蔓必须自负盈亏，否则面临后果。肯·福雷斯特 (Ken Forrester) 解释了他如何从毁灭中拯救了一个珍贵的老白诗南葡萄园，但只是在对那个决心将土地用于砾石生产的粗暴农民进行了无数次道德和财务呼吁之后！老藤经常处于危险中，不幸的是，并非所有葡萄园都能得救。然而，正如诗人荷尔德林 (Hölderlin) 所写：
但在危险所在之处，也生长着
拯救的力量……
正如詹西斯指出的，为了生存，老藤葡萄酒必须"达到能够让葡萄价格上涨并对农民变得足够有吸引力的销售价格，这样他们就不会被诱惑拔除那些可能酿造出一些最优质葡萄酒的较老、产量较低的藤蔓。"经过20年，罗莎·克鲁格的老藤愿景已经证明这是可行的。底线加起来，但理解倡议和类别的增长需要更广阔的经济视角。
正如法国社会学家加布里埃尔·塔德 (Gabriel Tarde) 一个多世纪前论证的，资本主义不仅仅是一个冷酷计算的系统——相反，它是激情强度和范围的持续放大。挑战仍然占主导地位的主要关注理性和自利的经济理论，塔德论证经济行为是由"激情兴趣"驱动的——情感、欲望和社会影响。我在开普一周期间遇到的每个人，从克鲁格和摩根塔尔到萨迪、诺德和福雷斯特，首先都是被对老藤的激情兴趣驱动的，老藤不仅仅是收入来源，也是意义来源。
有影响力的当代经济学家玛丽安娜·马祖卡托 (Mariana Mazzucato) 主张在价值创造 和价值提取之间进行明确区分，尽管前者实际上是推动健康经济和社会的动力，但现代资本主义更多地奖励后者。对于马祖卡托来说，从基于索取的系统转向基于创造的系统需要重新思考财富的来源，询问哪些活动创造财富，哪些提取和破坏财富。
正如老藤项目所证明的，老藤创造价值——为农民和酿酒师到酒店工作者、葡萄酒爱好者和后代。更重要的是，它们从现有资源中做到这一点，这些完善的植物只需要有机投入。但这里的价值概念远远超越了经济学，进入了伦理、美学和象征主义。
在伦理上，老藤保护文化遗产并消耗更少的资源。在它们表达风土的成熟能力中，它们诉说真理的价值，这本身建立在准确性和真诚的价值观之上。在美学上，它们酿造出一些最优质的葡萄酒，更不用说风化老藤的崇高美丽。在象征上，它们缓解时代精神，我们当前焦虑的时代，时间舞步不协调，我们必须面对气候变异、倒退战争和不确定未来的悲剧纠葛。
它们的根深深扎在土里，肌肉发达的手臂举向天空，老藤不是有些充满希望和肯定生命的东西吗，这些风土的活纪念碑？它们不顾一切继续创造越来越完美的葡萄的方式。它们不象征着我们自己在世界上安居乐业却又品尝神圣的凡人欲望吗？如果是这样，我们在南非和其他老藤前哨看到的激情兴趣是希望和人性的标志。
推荐的南非老藤葡萄酒
A A 巴登肖斯特，大地之盐帕洛米诺2021斯瓦特兰 (A A Badenshorst, Sout van die Aarde Palomino 2021 Swartland) 13.5%
博蒙特，希望玛格丽特白诗南2022沃克湾 (Beaumont, Hope Marguerite Chenin Blanc 2022 Walker Bay) 13.3%
布肯豪茨克洛夫赛美蓉2020弗朗斯胡克 (Boekenhoutskloof Semillon 2020 Franschoek) 13%
大卫和纳迪亚，高石白诗南2021斯瓦特兰 (David and Nadia, Hoë-Steen Chenin Blanc 2021 Swartland) 13%
德尔海姆，老藤白诗南2022西蒙斯堡-斯泰伦博斯 (Delheim, Old Vine Chenin Blanch 2022 Simonsberg-Stellenbosch) 13%
费尔维尤，布洛姆库尔犁马（帕洛米诺、白诗南、白歌海娜）2022皮克尼尔斯克洛夫 (Fairview, Bloemcool Ploegperd (Palomino, Chenin Blanc, Grenache Blanc) 2022 Piekenierskloof) 12%
肯·福雷斯特，FMC 2022斯泰伦博斯 (Ken Forrester, The FMC 2022 Stellenbosch) 13%
卡普齐希特，克利普拉格白诗南2022斯泰伦博斯 (Kaapzicht, Kliprug Chenin Blanc 2022 Stellenbosch) 13.2%
克鲁格家族葡萄酒，老藤歌海娜2018皮克尼尔斯克洛夫 (Kruger Family Wines, Old Vines Grenache 2018 Piekenierskloof) 13%
穆利纽和利乌家族葡萄酒，利乌帕桑神索2021惠灵顿 (Mullineux & Leeu Family Wines, Leeu Passant Cinsault 2021 Wellington) 14%
诺德，朗帕德科伦巴德2022弗里登达尔，西开普 (Naudé, Longpad Colombard 2022 Vredendal, Western Cape) 11%
洛马林，老灌木白诗南2022弗朗斯胡克 (L'Ormarins, Die Ou Bosstok Chenin Blanc 2022 Franschoek) 12.5%
鲁茨克洛夫，犀牛灌木岭白诗南2021斯瓦特兰 (Rootskloof, Rhenosterbosrug Chenin Blanc 2021 Swartland) 12.7%
萨迪家族，波法德神索2021里贝克斯里维尔 (Riebeeksrivier)，斯瓦特兰 (Sadie Family, Pofadder Cinsault 2021 Riebeeksrivier, Swartland) 13%
萨维奇，夜贼歌海娜2021皮克尼尔斯克洛夫 (Savage, Thief in the Night Grenache 2021 Piekenierskloof) 13.5%
斯廷坎普，老灌木斯廷（白诗南）斯泰伦博斯2022 (Steenkamp, Ou Bosstok Steen (Chenin Blanc) Stellenbosch 2022) 13.5%
斯泰伦拉斯特，老灌木酒白诗南2020斯泰伦博斯 (Stellenrust, Old Bush Wine Chenin Blanc 2020 Stellenbosch) 13.9%
参考文献
格雷伯，大卫 (Graeber, David)。2011年。《债务：最初的5000年》(Debt: The first 5,000 years)。纽约：梅尔维尔出版社 (Melville House)。
马祖卡托，玛丽安娜 (Mazzucato, Mariana)。2020年。《一切的价值：全球经济中的创造和索取》(The Value of Everything: Making and taking in the global economy)。 纽约：珀尔修斯图书 (Perseus Books)。
尼采，弗里德里希 (Nietzsche, Friedrich)。2014年。《善恶的彼岸》(Beyond Good and Evil)。加州斯坦福：斯坦福大学出版社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塔德，加布里埃尔 (Tarde, Gabriel)。1902年。《经济心理学》(Psychologie Économique)。巴黎：费利克斯·阿尔坎 (Felix Alcan)。
威廉姆斯，伯纳德 (Williams, Bernard)。2002年。《真理与真实性：谱系学论文》(Truth and Truthfulness: An essay in genealogy)。新泽西州普林斯顿：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克里斯·霍华德 (Chris Howard) 是一位人类学家和葡萄酒作家，居住在巴黎，在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 (OECD) 担任研究员。他来自索诺玛县，对老藤有着激情兴趣。他想感谢老藤会议、老藤项目和JancisRobinson.com团队的赞助和支持，使南非之行成为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