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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福克斯 (Tom Fox) 写道我从2004年开始从事葡萄酒行业,最初在伦敦一家精品葡萄酒商工作,然后在英国一家进口商和品牌创造商工作,2015年我搬到意大利,在阿莱格里尼集团 (Allegrini Group) 负责出口业务,2021年创立了自己的出口办公室。我目前负责10家优质酒庄的出口市场:9家意大利酒庄和1家奥地利酒庄。我与妻子、狗和两个孩子住在维罗纳。
意外的遗产
今年标志着一个个人里程碑:在葡萄酒行业工作二十年,这二十年中葡萄酒给了我非凡丰富的经历、关系和难忘的时刻,并带我到了一些非凡的地方:安第斯山脉、西班牙高原、开普敦葡萄酒产区,更不用说意大利了,葡萄酒让我在那里生活并养育家庭。在世界各地建立品牌让我从哈利法塔 (Burj al-Khalifa) 140层令人眩晕的珍藏阿玛罗尼 (Riserva Amarone) 垂直品鉴会,那种摇摆与高酒精度无关,到在南中国海漂浮着品尝从帆船上递下来的布鲁内洛 (Brunello),再到二月份在法罗群岛一个战时机场跑道上的颠簸降落。但这一切本可能完全不同。
2004年,我在一家小出版社做实习工作,为伟大的编辑生涯做准备。或者哪怕是平庸的编辑生涯。为了赚点零花钱,我在伦敦西部帕森斯格林 (Parson's Green) 高档区的一家葡萄酒商店找了份周六兼职工作。
到2005年初,我已经放弃了编辑梦想:不是因为出版界失去了吸引力,而是因为我开始享受这份工作:经常品尝优质的波尔多和勃艮第葡萄酒,富裕的客户喜欢进来聊葡萄酒,也不介意被推销更贵的酒,我的视野和知识在快速发展。
然后,当我的思维和感知力最敏锐的时候,它发生了。那个时刻。一天晚上,一位顾客出现在门口。据我回忆,他甚至没有进来,而是从门阶上向我们喊话。
'你们对一些老酒感兴趣吗?'
这是我们经常收到的请求。我们会看看清单,做个估价,看看他们是否想卖。然后我们会转售。
'呃,是的,当然。你有葡萄酒清单吗?然后我们可以给你一个报价。'
'不,我不要钱,'他说。'我的意思是,你们要这些酒吗?你看,我父亲和另一个女人跑了,我在清理他的东西。我已经有一个装满酒的酒窖了,但我希望这些酒瓶能有个好归宿。'
我们的回应中透露出怀疑。好酒通常不会无缘无故地落到人们手中。此外,这个故事似乎有点牵强。门口的那个人已经五十多岁了。在我看来,这不是一个人的父亲会和其他女人私奔的年龄。
'如果你有葡萄酒清单,'迪基 (Dickie) 说,他比我恢复得更好,'我们可以看看,达成某种安排。'
这个人显然有点匆忙,他环顾四周,开始扣上他的巴伯尔夹克 (Barbour jacket)。
'听着,我下周给你们带个清单。'然后他就走了,消失在夜色中。
当他回来时,那是几周后,他带来的不是清单,而是四个装得满满的木制酒箱。尘土飞扬的半瓶装和破旧的大瓶装到处伸出来,胡乱地塞在一起。
'给你们,'他说。'里面应该有些不错的东西。真的,不用担心付款。看看你们喜欢什么就享用吧。我想你们也卖不了,一半的标签都没了。'
听到这话我们的心沉了下去。没有标签的老酒瓶。可能是任何东西。
我们的恩人夸大了。大多数标签要么完好无损,要么容易辨认。那些不完整的仍然给了我们一些线索,迪基 (Dickie) 和我花了许多愉快的时光进行最令人愉快的侦探工作,从残片中拼凑出酒庄(因为主要是波尔多酒)和年份,有时仅凭最微小的碎片。
最古老的是一瓶1920年代的巴黎之花香槟 (Perrier-Jouet Champagne),最新的是1978年的木桐罗斯柴尔德 (Mouton Rothschild)。这个人在两件事上是对的,这两件事都让我们非常高兴:这里确实有些不错的东西。而且,不,我们不能凭良心卖这些酒。首先,我们能给它们定什么价?没有来源证明,有时只有标签的一点碎片。这需要很多信任。而且很多瓶子是半瓶装:不如大瓶装那样适合陈年。最后我们做了唯一明智的事。我们把整批酒分成三堆。我们计划了三次晚宴,就我们两个和我们的侍酒师同事马克斯 (Max),轮流做东和烹饪适合这份我们突然继承的惊人遗产的美食。
也许是那瓶古老的香槟在记忆中停留得最久:一种难以预料的丰富和奶油感,短暂地、完美地存在着,然后飘散到过度陈年葡萄酒的酸性来世中。那真的只是一瞬间,我们从中学到了:如果酒还好,就快点喝。享受,但不要拖延。不要醒酒。有几瓶没能保存下来:一瓶50年代的拉图 (Latour),一瓶不受欢迎的60年代年份的拉菲 (Lafite);但很多都保存得很好:一瓶1950年的白马半瓶装 (Cheval Blanc),木桐,一瓶1970年的格吕奥拉罗斯 (Gruaud Larose)...第一个晚上在超凡脱俗的愉悦中度过,第二个和第三个...较小的明星也令人愉悦:一瓶来自现已不存在的摩泽尔贸易商的冰酒 (Eiswein),一瓶年份不确定(但很棒)的卡隆塞居 (Calon-Segur),一瓶甘美的默尔索 (Meursault)。
在那些晚上,我意识到,葡萄酒是一份礼物。稍微理解它,与它一起工作,同样如此。二十年后,在我职业生涯的十字路口,我回顾那些晚上,回顾门口那个陌生人的出现,他讲述的非凡故事和他更加非凡的慷慨。我想知道,葡萄酒接下来会为我准备什么?
图片由康斯坦丁·约翰尼 (Constantine Johnny) 通过盖蒂图片社 (Getty Images) 提供。